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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莫名的短篇。

 

*

和煦的日光照在自己的虛弱的身子上,她嘔著血,胸前被開了一個血洞,源源不絕的濃稠液體浸潤了她淡藍色的絲綢,就連她倒臥的地方,也被漆成單調的、絕望的豔紅。半瞇著眼,耀眼的日光穿透了瞳眸。其實,在晴明下如同被宣判罪惡的死去,遠比黑夜裡孤寂的死還令人悲痛。

 

掙扎著起身,胸前又翻騰出大量的鮮紅,右手撐著地,左手拾起被掏出、丟棄在落葉堆上的臟器,她顫著雙腿毅然的站起,空洞的眼注視著微微跳動的臟器,染著血的右手扶著樹幹,搖晃的向前邁進。

 

路過一處溪流,她端坐在岸邊,讓河水洗滌身上的污漬,不知什麼時候開始,胸前的傷口已經不再流出液體了。吃力的擰乾了衣袖,她撿起方才草草編成的繩串著臟器,就這麼擱置在頸上。她輕輕的撫著臟器,觸感依舊如同剛被掏出時一樣光滑,她低頭深思著,思緒順著河水的流向來到遠方……

 

掏出臟器的正是她的摯愛。

 

「只要取得你的臟器,我就能夠得到千年修行。」記得那晚,映著月光那張臉是這麼對自己說的。她沉下臉,細細咀嚼著方才他所說的那些話。什麼時候開始,就連自己所愛的人都變的無法信任了?

 

「所以……你的意思是……?」她望著月,淡淡的問。

 

「殺了你、取出你的臟器!」

 

伸出兩指夾住直衝而來的劍鋒,現下的她,是真的灰心了。她知道,對方是算準的自己妖力薄弱的朔日來襲,所以星羅棋布的夜空並沒有她所眷顧的月。「君可知,吾之力非凡夫俗子所能匹敵?」微啟朱唇,她試著勸戒他知難而退。

 

「道長降妖伏魔之力無人能及,區區小妖敢如此妄言?」對方笑了笑,微微向旁邊挪了一下身子,他身後走出一名道貌岸然的中年方士,一手持扇、一手持咒,面對面與她對質著。

 

「既然如此,休怪吾心狠手辣。」凡心靜如止水,現在的她,是以妖族的身分在應戰。她釋出妖力,與道士的法術正面衝擊,用力的震了一下,她悶悶地咳出一口鮮血……該死的道士!她後退數步,旋即飛身遁入森林,只要再撐一下,過了今夜,她的力量就能更強一些。

 

兩抹身影緊追在後,道士的法術從兩旁夾擊,她不閃不躲,將所有攻擊都接了下來,直至林間灑下了片片血花。還有一個時辰……抿著唇,忿忿地咬出一嘴的血,她傷的很重,每踩一步就灑出更多、更絢麗的血花,不過,她在等、等著反擊的一刻。

 

追逐了許久,迷茫的視線中終於透出了些微亮光,她輕笑,縱然轉身面著兩人:「花鳥風月!」強大的妖力排山倒海而來,道士拼著畢生絕學硬是擋了下來,「還不快上前取了她的性命!施法的這段期間她動不得、動作快!」

 

愣愣的望了一眼道士,他舉著劍,直衝向因為施法而動彈不得的她,「你就這麼想要我的命,是嗎?」豔麗的臉孔擠出了哀傷的笑,她直看著劍尖沒入自己胸前,臉上依舊掛著那抹哀傷。

 

劍身狠狠地扭轉,硬是掏出了她的臟器。她啐口血在他臉上,「你們兩個的命,一個也不能少!」淒厲的叫聲貫穿整個森林,隨著她的話落,兩道青雷硬生生取走兩人的性命。

 

跌落在地,她匍匐著拾起了那人奪走的臟器,血與淚摻雜著浸濕了衣裳。

 

凝回視線,河流的彼岸有些動靜。抬起頭,身著玄衣的男童灰著臉,困窘的望著她。她起身,拍拍身上的塵土,踩著清流來到對岸,「你想要這個,是嗎?」她輕輕觸了觸剛轉化為珠的臟器,淡笑著問。

 

「那麼我的心,就送給你吧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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